“好在也不是一无是处，两相对比，倒也能补益一二。”

——

朱员外忐忑了一宿，天刚亮就急急忙忙来花园查看。

“《阴阳合欢经》，六品上等。”

然后又跟尤璜说道：“您武艺高强，小子求艺若渴，如果能不吝赐教，小子感激不尽！”

“这柄‘青锋剑’是我所炼，今日便赐给你吧。”

陈太真在一旁冷哼一声：“别说你们师徒是在危言耸听，恐吓与人，便是真有什么妖邪魔鬼有我在这里，也绝不会容他们兴风作浪。”

“如此说来，这罗家之人也被青城派看上了。”徐瑞心道。

那申武扮作申纯，每日都在房中称病，他中了白云大师一记少清剑煞，几乎将丹田击穿，元气大损，飞剑又被绞碎，一时无法逃走，只能在这里一边养伤，一边想办法通知周围的师弟们过来接应。

“我并不缺金银使，只是若不收钱，恐日后江湖上的驱邪天师难做，便只收这些吧！”

“师祖，且等一等。”

再看周围情况，花园里一切都和昨晚来时一样，根本没有一点激烈斗法之后留下的痕迹，就连那剑匣也完好无损地放在亭子里，他快步跑过去将剑匣打开，两柄宝剑也安然其中，根本没有动过。

“我也和你一样，自幼好武慕仙，寻觅多年，昨日才到这里，正好遇见师祖说你家有邪祟，被你家小厮赶出之后让朱员外请去，我欲验证真假，一直跟随在侧，亲眼看见师祖坐在房中驾驭飞剑斩杀妖人，最后用那么大一个着火的圈子将妖人烧死。”

陈太真在一旁上下打量徐瑞，始终看不透他的深浅，便插画问道：“请教道长尊姓大名？”

申武生怕被他看出破绽，每日面冲墙壁躺在床上，尽量少说话。

“我师祖是真有道行的，昨天晚上在朱府降妖，斩杀阴阳教妖人冯吾，此是我亲眼所见。”

徐瑞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
申武看出陈太真是修行中人，心中又惊又怕，拐弯抹角地从罗鹭那里打听消息，听说陈太真竟然是青城派的弟子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，当天就用天门教的秘术联系附近的师弟。

这日早上罗鹭又来问安，申武在床上哀叹：“我这是练功出了岔子，伤了经脉，便如走火入魔，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。”

这尤璜资质不错，秉性根骨也算难得，经历了昨晚的事情，可见其心性毅力也不差。

他立刻让丫鬟婆子扶着小姐走出绣楼，往常只要离开绣楼不超过三丈便要开始恶心呕吐，再不回头，就会晕倒没了气息，今天战战兢兢走出园子，一直到后堂给老夫人请安都是好好的。

看门的小厮赶紧去请主人罗鹭出来，那罗鹭今年方十六岁，身材高挑，身穿黄衫，腰悬玉佩，一双眼睛又细又长，眸子里精光闪闪，听说门外来了高人赶紧出来查看。

徐瑞入住罗家东院，除了教导尤璜修炼，基本不出来。

不过他不打算收徒。

那罗家的小厮从后面跳出来：“你这道士怎么又来了？”

陈太真大声道：“你这道士满嘴胡话！”

“贫道修行数百载，从没有缺过金银用度，这次也是意在除妖，并非上门乞讨，既然你不信，那也无法，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，贫道告辞了。”

徐瑞看了他一眼，笑道：“贫道道号‘少清真君’，姓徐名玄都！”

“……若是知道有入道修行的机缘，定然不会错过。”

“我请人来降妖，可不是找说书先生来讲故事！”

惊异之下，他有些磕磕绊绊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，朱员外愈加生气。

朱员外劈头就问：“你昨晚可是就这么在这里睡了一宿？

可曾到绣园里面去降妖？”

他当街沉吟时，尤璜忽然冲他跪下。

一幕幕属于冯吾的记忆在徐瑞心底划过。

“你只愿意跟我这徒孙学武，也不愿相信我说的话。

本来依照我的脾气，早一走了之，只是你家那妖邪实在厉害，一旦凶性大发，这附近的百姓恐怕都要遭其毒手，因此我也不跟你计较其他。”

说完深深鞠躬，一揖到地。

徐瑞微笑颔首，把背上的剑匣摘下来递了过去。

“弟子拜见师祖。”

“小子并非不相信道长所言，只是申武师与我朝夕相处，传授武艺，乍然听说，心中难以接受，还请道长恕罪。”

他顿时心头一紧，还以为又像先前几位法师一样被妖怪害死了，急忙过去看时，竟然只是睡着了，略微放心之余不禁又有些生气，把尤璜摇醒。

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，他连人带楼一起被炼化成为灰烬！

陈太真又来了招擒龙神功，隔空以真气挪移一块岩石，罗鹭看得心中欢喜激动不已，正要将他请进院中，徐瑞大步流星走过来，劈头便道。

徐瑞面露微笑。

“……不过看你资质不差，又有些狭义心肠，等此间事了，便送你去我几个弟子处，给我做个徒孙吧。”

“老员外，那妖人已经被我除了，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？

小姐昨晚睡得可好？”

徐瑞把他拉过来嘱咐道：“那个罗家招了妖邪上门，若不尽早除去定要贻害天下，你现在就跟我去他家降妖。

那家的小主人也跟你这般喜好武艺，到那里可把你的功夫露上一手给他看。”

徐瑞颔首，“如此最好。”

他为人聪慧，但凡有武师来，先看武艺如何，确定不是招摇撞骗的再进入家中，当做食客供奉，再经过一段时间看人品心性，若真是侠义之辈，便磕头拜师，否则的话便打发出去。

朱员外只当女儿面皮薄，才说妖怪没有来，心中满是失望和怨气，又把尤璜埋怨了一通。

他向罗鹭道，“实不相瞒，我也是自幼出家，败在青城派掌教伏魔真人姜庶的门下，在九峰山修道多年，却从没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法术。”

陈太真虽然认定徐瑞是在胡说八道，不过却也暗自小心，特地跟随罗鹭一起来探望几次，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当来。

“徐道友还未见过那位申武师，是如何知道他是邪祟的？”

昨晚他看到祖师以青锋剑斩敌，那锋利的剑气，凛凛之威，早就深深印在心底。

“那罗鹭自幼好武，把家财大把大把地拿出来，听说哪里有成了名的大侠，武艺高强的剑客都会努力请来做教师，因此博得了一个“小孟尝”的绰号。”

他看向罗鹭：“贫道昨天就来过一回，说过你这院中乌煞盖顶，将有灾祸临头，可是这小厮不听，如今申武师已经遇害，若你这主人和他一般糊涂，以后说不定还要有多人在那妖邪手下丧命！”

姜庶昔年要继承天都、明河二位老祖的衣钵，发愿创建青城派，作为师兄的朱矮子曾经刻薄他几句，导致兄弟反目，姜庶不是朱梅对手，跑到九峰山神音洞苦修，这些年法力大尽，自忖不次于师兄，因此出山着手创教。

欢喜地把九个头磕足了。

“你真的已经把妖怪除了？”

陈太真自从上山学道开始，便跟姜庶在九峰山潜修，对外界的事情不太了解，最近十几年更是一心闭关修炼，不知道徐玄都的名头。

他游历而来，降妖伏魔也好，收徒也罢，都是可有可无。

“我师祖与你无仇无怨，又不贪金银钱财，方才朱员外封了一百两谢礼，我师祖只取二两，绝不会平白骗你。

他说你家有邪祟，便八九不离十，你可要想好了，若你家若的像我师父所说那样，而我师父已经离开，到那时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。”

他一掌拍出，罡风呼啸，力道十足，在罗府大墙上留下一个巴掌印。

“你说的不错，非但是猪，天底下人和动物的皮剥下来，都能施法变换。”

罗鹭还是不信，吩咐下人：“去取二两银子来给这位道长，于三清像前添些香火吧。”

尤璜听在耳中，心中一凉。

“慢！”

徐瑞道：“那就没错了，他如今便是妖邪，如今在你家里养伤，等伤养好便要暴起食人。”

那小厮立刻反驳：“一听就是骗人的。

哪有把别人的皮剥下来披在身上就能变成对方模样的？

要照你这么说，把一个猪皮剥下来披在身上，岂不是要变成一头猪了？”

况且说话实在，态度诚恳，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，甭管有没有妖邪一事，这人也值得结交，因此紧走几步追下台阶。

尤璜压着心底的激动，双手将剑匣接过来。

罗鹭赶紧劝慰：“所谓吉人自有天相，弟子已经派人去两湖、两广一带寻找名医，前几天还有商铺里的伙计传回话来，说是在玉城府买到了一株辽东老参，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回来。”

“…您只管静心养伤，决计无事的。

况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，即便老师好不了，弟子也只像父亲一样奉养您。”

申武主动说起剑仙事迹：“你新找的这两个师父虽然功夫不错，但也只是世俗中的把式，算不得真本领。

我有个弟弟，名叫申武，那么大时就被仙人看中，带到哀牢山中修道。”

他用手比划着，“练得一手好飞剑，前几年回汉中老家省亲时，还给我展示过，就这么一比划，剑就自动飞出去，斩人首级。”

罗鹭听得目眩神驰：“可惜那样的剑仙俱都飞行绝迹，百十年难得一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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