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盛的愿望到底还是落空了。

三天内成亲？

面对这种无理要求，孙玉伯一口回绝。

有些事情做父亲的必须得出面了解，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，而且以他的身份，嫁女儿可没那么简单。

最后陈盛被扔了出去。

只怪某人死缠烂打，拉拉扯扯，居然抱了孙玉伯的大腿……

“哼，老头还挺有劲儿。”

陈盛从地上爬起来，嘴里嘀咕几句，悻悻地离开了。

离开菊园，不远处就是桃园。

一所小小的房子若隐若现，深藏在翠绿之中。

这是律香川的。

“我提三点要求。”

暗道内别有乾坤，居然被挖出了不小的空间，这里燃着雪亮的灯光，十余位同伴各自奋笔疾书，正在抄写着什么。

马胖子怔住，额头开始冒汗。

陈盛道：“老马，兄弟初来乍到的，咱们可得多亲近，我对目前的事务还不够熟悉，必须得请你担待些。

这点银子你先拿着，请大伙吃杯酒。”

陈盛又加了句：“千万小心些，莫要走漏了风声。”

上司刚到任，本该由自己出面接风，哪能要他的钱？

律香川道：“小武哥，你和我会不会变？”

陈盛也笑了。

在苏州府的枫林大街上，有一座二层酒楼。

面条煮的恰到好处，软中带着硬，牛肉的滋味更是醇厚，酥烂无比。

他笑着收拾桌子。

笑着刷碗拖地。

等他离开之后，律香川还在笑。

“小武哥？”

陈盛道：“应该不会，我可没有野心超过谁，非得要往上爬。”

律香川保持静默。

这个确实厉害。

很普通的酒楼，很普通的装饰，名叫“太白居”。

血红得触目惊心，而他却笑得灿烂。

他慢慢地抬起头，慢慢地直视着陈盛的眼睛：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好像一直都把小蝶当妹妹看，怎么忽然就要求亲？”

陈盛道：“第二点，你近日让兄弟们多往勾栏摸排，不要放过任何一处，尽量把出色的女人筛选出来，最好记录下她们的容貌，体型，包括特长。”

他们挤在小小的餐桌旁，开始吃面。

马胖子很吃惊。

陈盛从怀中掏出个白玉的牌子，还有老伯的亲笔信。

律香川笑得很温暖：“你也没吃早饭？”

陈盛道：“有疏漏就得提前堵死，如果等出了事情再弥补，那便悔之晚矣。”

陈盛道：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
“还不够疼。”

下午申时左右，马胖子正在房中睡觉，呼噜打得震天响。

非常非常灿烂。

陈盛埋头吃面：“是。”

看来过去的印象可以推翻了。

“不必。”

律香川的手指一震。

他的眼睛很亮，看上去比刀子还要尖锐，根本没有困倦之色。

猝然间，呼噜声停了下来，马胖子缓缓起身。

马胖子立刻回复：“黄河入海流。”

看着他忙碌的背影，陈盛有些恍惚。

陈盛道：“怎么，你难道有意见？”

“好。”

律香川的居所精致而干净，每样东西恰好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，绝对找不到一丝灰尘。

马胖子拍了拍手，拍了三下。

“砰！”

他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，对彼此的秉性十分了解，律香川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。

马胖子会的花样特别多，但因为手艺实在欠佳，太白居的生意也就半死不活的，一阵好，一阵坏，坏的时候远远高于好的。

听到“组织”二字，马胖子的表情瞬间变得郑重：“遵命！”

律香川突然反手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，鼻孔中立刻挂下两道鲜血。

陈盛道：“灯下黑才可怕。

如今老伯树大招风，二小姐正是他唯一的软肋，如果孙蝶被人抓了去……你不妨想想后果。”

——孙玉伯的组织虽严密，但总归是由人构成的，只要是活生生的人，就必定会产生各种活生生的感情，甚至是陋习和规则，谁也不能例外。

“呼噜，呼噜。”

孙玉伯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，组织严密，分工明确，你不服都不行。

马胖子道：“无需统领吩咐，属下自然省得。”

马胖子想了想，还以为是正经事：“统领莫非要找人？”

马胖子道：“是，属下马上办。”

以目前的条件来说，传递消息只能靠信鸽，在饭馆里养鸽子不会引起怀疑，普通人也很难看出肉鸽与信鸽的区别。

倒水，点火，煮面。

……

马胖子连忙道：“做咱们这行的必须得小心，一步走错，下面便是万丈深渊，请兄弟莫要怪罪。”

陈盛推开碗筷，随口道：“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，再过段日子，我打算向小蝶求亲。”

陈盛道：“记住，兄弟们携带的兵器一律要煨毒，讯号箭也必不可少，如遇可疑人等，杀无赦。”

房间里多了个人，是陈盛。

哦……

“好。”

听到掌声后，从阴影中迅速闪出个小伙计，挪开了一口大水缸。

马胖子随后道：“东西呢？”

陈盛道：“那是从前，从前我还不够成熟。”

这二人一说一答，对应的诗句莫名其妙，根本就不挨着。

陈盛道：“嗯。”

因为律香川现在还没成亲，没有女人的房子，永远都不是个家。

陈盛道：“我与你在六年前就认得，这张脸岂能有假？”

一般人恐怕很难想象，堂堂的律公子居然还会做饭，而且做得还不错。

陈盛道：“嗯。

总舵在哪里？

带我去看。”

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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