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夜宿丘林(1/2)
坨坨则听着前方呼哨,离开林啸,一抖缰绳,打马而去。
没等到了近前,便见老大帕善一使眼色,这黑汉赶到近前,并肩而行,悄声问道。
“老大,啥事?”
那帕善上下打量一眼,歪头往后一点。
“那小子可还稳当?”
“俺还当老大叫俺作甚,就这事?”坨坨则浑不在意道:“老大放心吧,稳当着呢,根本不见个水花。”
“哦?”
帕善轻出一声,和旁边的拖桑对视眼,便见后者问道:“你都跟那小子聊啥了?”
“聊啥了?
没聊啥啊,都是些无踪海的框框呗,还能有啥……”
坨坨则也不含糊,当即便把这一个多时辰,二人所聊种种重复了一遍,正是半点不落。
谁曾想,这两人听过之后,一个眉头大皱,一个面色古怪。
帕善抬手,照着额头狂按不止,愁苦道:“兄弟,老子是叫你去探人家的底啊,你,你怎么……”
没等帕善说完,坨坨则一脸茫然,指了自己道:“俺,俺怎么了……”
旁边的拖桑苦笑一声,接住话头道:“老大的意思是,还没怎么着呢,你怎先让人摸了个底儿掉啊……”
坨坨则满脸疑惑。
“底儿掉?
没有啊,俺说的这些,有啥是别人不知道的么?
不都是无踪海混饭吃的常识么?”
拖桑拍着马鞍言道:“是,都是常识,问题是他连常识都不知道,还不奇怪么?”
“呃……这,这有啥奇怪,人家一个外来户,二当家是不是想多了……”坨坨则小声嘟囔一句。
“你……”
“好啦!”
没等拖桑说完,便被帕善直接打断,转头看着坨坨则道:“这事不提,老子问你,你觉得这小子外来户的身份,是真是假?”
这话说完,拖桑也掩了声息,转头看向坨坨则。
便见这“黑汉”二目微眯,完全没有了嘻嘻哈哈的溜子做派,仔细琢磨一番,出言道:“不瞒老大,二当家,要说有人能穿越沙海,从外面一直闯到古河原这边,俺是真不信,可是……”
眼见坨坨则稍有犹豫,帕善二人一齐问道:“可是什么?”
坨坨则一咬牙,出言道:“俺还是直说了吧,可是这一个多时辰下来,就这么个大活人蹦在眼前,俺不信也得信啊。”
“哦?
这么说,兄弟的意思是,他真是外面来的?”拖桑看了帕善一眼,出言问道。
坨坨则点头道:“从说话到做派,这些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,这小子若连这都能装,俺,俺也认了栽!”
“嘶……”帕善和拖桑二人倒吸了一口气,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眼见自家老大不知想着什么,拖桑便转头招呼道:“行了,兄弟去吧,继续看好了那小子,有什么不对味的地方,赶紧来报。”
“当家放心,俺理会的!”
坨坨则刚刚调转马头,回过神来的帕善忽然说道:“坨坨,先等等,老子问你句话。”
坨坨则一扯缰绳。
“老大有啥说法?”
就见帕善莫名其妙地问道:“你跟他走了一个多时辰,你觉得他什么修为?”
“什么修为?”坨坨则抓了抓脑壳,“炼气七八重呗,跟俺一样,咋了?”
帕善却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,只说道:“行了,没咋,给老子盯紧了他,走吧!”
“好嘞,老大放心。”坨坨则答应一声,一磕马腹,便向后队奔了过去。
望着坨坨则远去的背影,帕善眉头微皱,又向拖桑问道:“你呢?
兄弟觉得那小子什么修为?”
就见拖桑一脸奇怪,有些磕磕巴巴道:“我,我怎么感觉他和我差不多,都是炼气八九重呢……”
帕善听着干笑两声。
“是啊,老子还觉得他和我一样,都是炼气巅峰呢……”
“啊?”拖桑惊讶一声,猛地看向坨坨则远去的方向,沉吟道:“这小子,当真古怪的紧啊……”
“可不是?”帕善言道:“三个人看出三个修为,见浅则浅,见深则深,这还不怪么?”
拖桑看了帕善一眼。
“那他这身份?”
帕善“哼”了一声。
“他说他是外来的,你信?”
拖桑摇了下头。
“我当然不信,可坨坨兄弟最是粗中有细之人,而且两次紫塞口拼下来,看人向来又准又狠,他的话……”
“是啊,怪就怪在,连他都看不透这小子。”帕善提着缰绳,打马不停,可面色却有些凝重。
说完又道:“而且他那几枚水属玉符,你见过?”
拖桑摇了摇头。
“老大都认不出个成色,我哪见过。”
“怪啊……”帕善轻声一叹。
拖桑问道:“那老大的意思是?”
帕善答道:“甭管真假,是哪来的,总之这人是准准跟上咱们了,甩也甩不掉!
若真的别有所图,早晚露了底去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说着吩咐道:“通知后队,加紧赶路,赶在日落之前,‘丘林’扎营过夜,中间也别停了,免得落了算计。”
“明白,我这就去传令。”
“嗯……”
拖桑答应一声,立刻调转马头,往后奔去,只余下帕善一人在驼队前面领路。
一时间,这位索兰卫队大当家的脸上,多少有些晦涩难明的味道。
另一边,别人如何想法,林啸是不可能知道了,或者说,他根本就没关心过此事。
随着帕善的一声令下,整支驼队的速度登时快了几分。
想来也是正常,既然有人把淡水的问题都解决了,这一路北行,还有什么难度,无非就是低了头,迈开腿,往前走呗。
便见接天连地的明黄之中,一队人马伴着叮当驼铃,在无比细碎的沙面上踩出一道好像未曾有人走过的足迹,缓缓前行。
与驼队中其他人不同,原本生在山水丰茂之地的林啸,还从来没有看过茫茫大漠是个什么样子。
无论生在沙中的骆驼草,还是时不时钻出地表的虫豸,甚至被风吹过,留在沙面上的滚纹走鳞,这些新奇至极的景物,都在解决了此地首尾问题之后,满满填进了林啸的视线之中。
尤其是沙漠中的风,有别于南山郡的轻柔婉转,更不同于千山道的干脆凛冽。
这里的风更加雄壮森然,变化无常,有时无踪而出,忽的张牙舞爪,腾空而起,接天连地;有时擦着地面,好似神降灵烟,飘飘摇摇,时聚时散……
一路行来,林啸也学着其他人,脱了外袍,换上斗篷,还在面上围一条围巾,只露出一双眼睛,四下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。
眼见林啸如此行头,坨坨则看得哈哈大笑,直说这扮相还挺是那么回事,就是不能开口,一开口就露馅。
林啸倒没当个事,心说等过了几日,咱们再看。
一路闲话不谈,只说驼队过了一条名叫“沙河子”的古老河床,继续往西北方行了十几二十里的距离。
当天边赤红如火的夕阳,停在一片连绵无际的沙丘顶上时,这一行人终于止下了前进的步伐,追被就地扎营,生火造饭,在此过夜。
这些活计当然和林啸无关。
此时他正坐在旁边的一处沙丘顶上,一边观赏着沙海落日,一边看着众人繁忙景象。
只见驼队在帕善的指引下,选了一处背风所在,七八十个箱笼在最外边围了一圈“营墙”,剩下的骆驼栓在旁边,构成里圈了第二层防御。
整个营地中心,一众人等四处搜刮,找来了不少干枯草木,点起了一蓬巨大篝火。
忙完了这些之后,商队的老少爷们儿,便围着篝火,置办起了自己的晚饭。
有的一口清水,一口饼子,凑合了事;有的就地挖了个小坑,往里面扔几块木炭之后,上边架上器皿,用水化开了奶砖,就着肉干,也算一顿丰盛大餐。
坐在沙丘上,林啸面带微笑,转头看向天边尽处。
那里,流火如坠,一片红黄,余晖洒下,将他的身影连同沙丘一起,拉得老长老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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