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雨公子(上)(1/2)
开春以来,除了比武那天,就再没下过雨。
而比武那天的雨,下得匆匆忙忙,就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清洁工,往地上泼了一盆水,然后就收工了。
乔装清洁工的天小姐,好像急着与某个油嘴滑舌的男人约会。
都说春雨贵如油,今年的春雨更加昂贵,百姓们举头望天,一脸买不起的样子。
按理说,皇帝陛下应该出来求雨了。
已有言官上奏,请求皇帝祭天。
可不知为何,往年勤于各种法事的天德皇帝今年懒得动弹,好似一个失去生活希望的懒汉。
皇帝不仅是懒得做法事,连朝都不上,这时就有人猜测,皇帝是不是病了?
有大臣请求觐见皇帝,都被韩皇后挡在了外面。
至于求雨的事,有大臣提议,让太子代替皇帝祭天。
韩皇后说,太子受皇帝密诏,出去办事,暂时不在京城。
待太子归巢,再做打算。
这时又有人提议说,如果皇室因故不能求雨,那就启用民间求雨法,由东宫、内侍省、礼部牵头来办。
韩皇后爽快答应,还说让户部拨款。
安乐郡主的葬礼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进行,那天的风干巴巴的。
倒春寒的风,穿透力很强,让衣衫单薄的人一阵阵打着寒战。
安乐郡主没有子嗣,孝子贤孙都由侄子和侄孙代替。
白绫兜底儿,唐家八个侄子用木杠穿过白绫,把厚重的棺材扛起,放到灵车上。
前高后低、整体呈现流线型的檀木棺材散发着檀香味,虽香气浓厚,但略带杏仁的苦涩,还有奶香和甜味。
棺材板严丝合缝,把尸体的臭味完全封在了里面。
棺材里还放了许多味中草药,据说能保持尸体不腐。
郡主的陪葬品并不多,尤其是缺少金银器皿,玉器也少得可怜。
为了不显得太寒酸,唐宽让陶瓷坊把积压多年的货底子搬来。
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,算得上冥器的也就是一些人俑。
有男仆佣,男乐师,男舞师,男俳优,高大威猛的持刀卫士。
这些都是安乐郡主生前喜欢的。
男人,男人,还是男人。
在封棺之前,曹老太太趴着棺材看了看,对唐宽说:“我说四小子啊,你就给你姑姑准备这点儿陪葬?”
“老太君您是知道的,家里没钱啦。”
“可这也太寒酸啦。”
曹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,从手腕上摘下一对玉镯放到了棺材里。
值得一提的是,人们往往叫曹老太太为曹老太君。
“太君”这个词儿,是源于神州的词儿。
唐制,四品官之妻为郡君,五品为县君。
其母邑号,皆加太君。
至于东方岛国的太君是个什么玩意儿?
可能是抄作业没抄明白的结果,不此讨论。
老太太手腕上有三对玉镯,平时走路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,就好像猫铃铛一样,未见其影,先闻其声。
六小姐唐梅当然也要参加葬礼,而且还带着她的赘婿。
六小姐已正式成为大仓督办,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向家族炫耀权力的机会,而同时,这也是她向家族渗透新规则的机会。
她不厌其烦的在人们面前“宣读”她的新规。
她已经倒背如流,甚至比原作者苏瓶记得都清楚。
显然,六小姐的人缘是越来越差了。
以前还能主动跟她说两句话的八小姐,现在也开始不理唐梅,不时还会对唐梅翻个白眼。
唐家姑娘的眼睛都很大,而八小姐唐韵稚嫩的脸庞显得她很萌,她的大白眼看起来有些卡通式的滑稽,苏瓶观之一笑。
苏瓶偷笑,被唐韵看到了,冲着苏瓶一努嘴,表示抗议。
在家养伤的八姑爷林桐则是与一群唐家公子坐在一起,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,发出一阵可耻的笑声。
然后他们就被曹老太太骂了一顿。
曹老太太是在老国公去世前续弦为正室的,所以唐宁也算是嫡亲。
不过老国公死后,曹老太太没留在国公府,而是搬到侯府去住。
还是住在亲儿子家里更安心。
可她毕竟是老国公的正妃,清化坊女子中的最高权威。
唐氏家族有家威棒,曹老太太拎着家威棒当拐棍使唤。
看谁不爽,就是一棒子。
刚才,她向着哄笑的人群隔空挥舞了一下家威棒,咬了咬后槽牙,好像是要把谁打死似的。
唐梅斜眼瞄着家威棒,眼神中似乎有些觊觎之色。
据说唐氏家族一共有两根家威棒,另外一根在樊公妃的手里。
不过现在公妃病情十分沉重,今日安乐郡主出殡,她都不能来参加。
“起灵!”
随着礼官的一声尖叫,长长的送葬队伍开动了。
一些无所事事的老爷、公子、姑爷、少爷、姑奶奶、老太太、姑姑、太太、姑娘、少奶奶们,足有二百多人,送灵车缓缓前行。
门阀郡主,如果没有特殊功绩,只封“兴国郡主”,正四品。
按照《大梁礼》,门阀郡主死算作薨,内侍省和礼部也会派来礼官,举着皇室才会用到的仪仗。
送葬的队伍走出清化坊大门就变短了,因为一些年纪大的人,不会继续送下去。
这时坊门口传来一阵哭声,一群婆娘或真心,或同情,或敷衍地嚎叫几声,算是最后一次与郡主告别。
“好了好了,别哭了。
该上车的上车,其他人可以散了。
我很忙,没时间留在这里。”
埋葬郡主的地方比较远,唐宽也没准备那么多车让他们坐,所以大部分人又都回到清化坊。
唐宽扶着曹老太太,忽而嬉皮笑脸,忽而一脸苦涩无奈,不知说着些什么。
行不多时,来到侯府门前。
这时见内侍省太监来找。
太监认识唐宽和曹老太太,大老远的就打起了招呼。
见是东宫小太监吕石,唐宽向前一步行礼,吕石还礼,再走两步,向曹老太君行礼。
曹老太太一改方才严厉之色,一脸慈祥地道:“小吕公公匆忙而来,所为何事呀?”
吕石道:“去年冬就不下雪,今春又不下雨,眼瞅着是个旱年。
韩皇后有些急了,要举办求雨法事。
可皇帝和太子都很忙,无暇举办,于是启用当年张真人的办法,民间求雨。
按照惯例,这次轮到唐家来办。”
“呦,又要选‘雨公子’啦?”曹老太太回忆着说:“若没记错,上次选雨公子,还是六年前的事。
那次的雨公子是孟家的一位赘婿姑爷,好像姓田,叫田敢吧?
哎呦,那小伙子长得可是好啊,好似玉人一般。”
吕石笑道:“老太君记性恁地好了,咱家看过礼部文书才想起来,老太君您却记得真切。”
“嗨,那时候你才几岁,不记得也不奇怪。”曹老太太瞥了唐宽一眼,唐宽正在对她挤鼻弄眼,她明白唐宽的意思,于是叹了口气道:“可是,现在咱们唐家爷们正在外头打仗,家里没钱啊。
不是我老太太哭穷,你看这安乐郡主的葬礼,都办得如此寒酸。
我这老脸,都要挂不住啦。”
吕石满脸同情地点点头道:“皇后娘娘已经考虑到了,故而答应让户部拨款。
唐家先办着,一会儿户部官员就会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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